向陽山之旅一

託小黃的司機很盡責之故，和朋友在晚上九點準時殺到台北火車站東三門，結果發現我們還算是早到的，對於遲到的人司機先生顯然很不滿，所以我們足足聽了半個鐘頭高分貝的抱怨。我們的司機姓呂，綽號Aluminum，檳榔不離口，中年男性，基本上是意見很多的傢伙，從我們穿的外套到背包的打包方式他都要管，我們還擔心了一陣子，他該不會跟我們一起去爬山吧！？

上了高速公路司機就把所有的燈關掉，跟我們說了聲”把握時間睡啊！”。但是這麼早實在很難睡著，再加上是在一輛避震器好像完全壞掉的小巴士上，我只好開始觀察車上的成員們，除了我跟同伴外，前面坐著兩個女生，應該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吧，兩個人小聲的在聊天；後面坐的是學弟和他女朋友，似乎也在努力讓自己睡著；右後方則是坐著兩個歐基桑，剛剛在等車時還一面抽著煙一面聊天，我特別注意到抽煙這回事，那是因為上次我們去爬大霸尖山時，遇到一群抽著煙的登山客，大家都覺得很不可思議，怎麼有人願意在這種地方污染空氣呢！沒想到這次我們同行的就有這樣的人，看來在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抽煙似乎是很尋常的事……

在我們的右前方和更前面的位置坐了三個中學老師，年紀可能比我們略大，兩個男老師一個女老師，都只是靜靜的盯著窗外。我掛著隨身聽強迫自己閉眼睛，好不容易有一點意識模糊的時候，車子突然下休息站，司機讓大家下車上廁所，然後自己鑽到車子底下不知道在檢查些什麼。喔，我多麼希望他有發現避震器不見了……

半夜十二點左右，我們再度回到高速公路朝向嘉義行進，現在要去接我們的嚮導了。接下來的兩個多鐘頭我就一直處在意識時而清楚時而模糊的狀態，不時還會被司機大聲說電話的聲音驚醒，最後我終於在司機一連串的咒罵聲中坐直了身子，”搞什麼，都是人來等車子的，哪有叫車子開個大老遠去接人，#$%&!!離高速公路這麼遠!!”

前面的一個男老師大概也聽不下去了，把頭湊向前去幫司機找路，繞來繞去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嚮導的住處，一個操著滿口台語的歐基桑 (糟了！怎麼每個都被我叫歐基桑) 帶著四個大學生把一大堆的裝備搬上車來，然後嚮導開始介紹自己，咕嚕咕嚕…..咕嚕咕嚕……(一大堆的台語)，很抱歉我沒辦法在這裡告訴大家他的事蹟，因為我聽不懂，我瞄了一眼他的外套，繡著「趙國恭」三個字，”叫我阿恭就好了！” 這一句我終於聽懂了，”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喔！”他笑咪咪的以此為結語。等到大家都安頓下來後，車內就只剩司機和阿恭嚮導之間的閒聊聲，我也慢慢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態。就在我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下，司機休息了兩次，一次半個鐘頭，一次十分鐘，他都是小睡片刻，然後拜託旁邊的阿恭嚮導叫醒他，為什麼我這麼清楚呢，因為我的腦海中一直跑進一些”深夜趕車，小巴士跌落山谷……”的字眼。所以我幾乎是整夜沒睡著。

六點左右，再次停車，大家也都醒得差不多了，司機對著大家說”這是路上的最後一個廁所囉，再過去就直奔登山口了。”我們趕忙下車，上這珍貴的廁所，未來幾天可是只有在草叢裡上廁所的份呢！！回到車上，嚮導發給一人一盒壽司作為今天的早餐，其實是很好吃的壽司，只可惜幾乎一夜沒睡，加上實在是太早了(平時這個時候小的還在熟睡中…)，完全沒有胃口，強迫自己吃了一些，剩下的後來都餵狗了。狗？哪來的狗呢？大約一個鐘頭後我們到達了登山入口，向陽工作站，有幾隻似乎是工作人員餵養的野狗，就是牠們幫大家把吃不下的早餐解決掉的。在向陽工作站休息了約半個鐘頭，大家把裝備做最後一次的整理，最重要的是公糧的分配，其實嚮導都已經分好了，大家一人拿一包然後塞進已經幾乎塞不下東西的背包裡，然後背包上肩，耶！出發囉！

此時的天氣很差但還沒有到下雨的地步，沿著柏油路往上走還可以看到美麗的雲海呢！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進了大路旁的小徑，背著重裝在草叢間穿梭，前一天晚上的大雨讓小徑的土地變得相當的柔軟卻也還不至於泥濘，倒是幾乎與人同高的草叢還留著不少水珠將身上弄得濕濕的，接著進入了樹林裡，坡度開始便得比較陡峭，大家休息的頻率也越來越高，對個人而言最辛苦的卻是每一次休息完後要把背包背著再站起來，要在接近地面的位置掙扎一陣子才站得起起來，呼呼，真累。。。。在其中一次休息的時候突然下起冰雹來，用手掌接起來看，有小指頭的指甲那麼大一顆呢！圓圓的片狀讓人想到製冰機裡的冰……大顆的冰雹打在身上其實並不會痛，也許是因為我們待在樹林裡讓樹葉承受了大部分的打擊力，只是落在背包上時霹啪作響聽起來還蠻嚇人，大家都覺得很新鮮，而這場冰雹也只下了短短的數分鐘就結束了，於是又繼續我們的行程。氣溫應該是很低的，只是一直在爬山，冒著汗時一點都不會覺得冷，但是如果停下來休息超過五分鐘，就會很想把羽毛衣拿出來穿了。

很不幸的，接近中午的時候開始下起雨了，大家紛紛穿戴上自己代的防雨具，像我跟同伴因為穿著防水的外套所以就只要再套上雨褲就好了，然後把背包套也套上，一行人開始在雨中趕路。下雨真的是件相當令人感到討厭的事，除了到處都濕濕的以外，路也會變得很難走，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會跌個狗吃屎，再加上背包的重量，讓每個人都很安靜的、專心的、非常小心翼翼的往上爬，因此速度上又變得更慢，當然即使穿戴著雨具也無法讓身體完全保持乾燥，大夥兒都顯得又濕又冷，所以看到工寮的時候都要歡呼起來了，但是因為裡面似乎已經有人駐紮了，我們一度以為我們要住在雨中的帳棚，阿恭嚮導一面燒開水一面叫大家在外面的營地把帳棚搭起來，好在這時雨勢也變小了些，大家分工合作的把四頂帳棚搭好，然後三三兩兩坐在帳棚中邊聊天邊等熱水燒好，我個人覺得這個帳棚長得很有趣，因為它有兩個煙囪，聽說是為了下雨時可以在帳棚底下煮飯。

等到水燒好的時候，大家就各自拿出辛苦背上山的乾糧，配著熱飲吃當作午餐，有些人累了就先把睡袋打開鑽進去睡午覺，我們則是窩在帳棚裡想辦法把身上弄乾，濕濕的，真的很冷…

外面突然人聲鼎沸了起來，原來是有一群人從山上撤退，“真是有夠鳥的天氣！”阿恭嚮導跟他們問起嘉明湖一帶的狀況，“根本上不去！！”這是他們撤退的原因。原本住在工寮裡的那群人也撤退了，剩下旁邊一個帳棚的五個大學生。所以我們就搬進了工寮裡，但似乎裝不下全部的人，最後有三位老師和兩位歐基桑住在外面的帳棚裡，我們攤平了睡墊睡袋，輪流換上乾的衣服，把濕的衣服晾起來，趁著沒下雨的時候去四周逛了一圈。營地位在一個稍微禿起的小坡上，小坡的西側下去是一條小溪，那是我們三餐用水的來源，溪水很冰，雖然兩側的樹林也落了不少落葉在水裡，水還蠻清澈的，對於飲食衛生稍微有點安心了，回到工寮準備吃晚餐。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，我其實並不確定吃到的是什麼東西，反正有菜有肉有魚，是熱的，就欣然送入口裡。飯後還有甜湯，甜湯之後再喝點小酒，身體暖暖的坐在睡袋裡，阿恭嚮導又開始說起他的事蹟了，咕嚕咕嚕……台語，聽不懂，問旁邊的學弟和他女朋友，他只是偶爾會理我一下，看來阿恭嚮導講得很有趣，大家也聽得很專心呢！

好吧，那睡覺好了，反正前一晚幾乎沒睡著，整個人鑽進了睡袋，看了一下錶，八點，真早。嗯……

感想一，要來爬山應該要心把台語再學得通一些。
感想二，雖然GORE-TEX的外套很貴但是還蠻實用的。值得。
感想三，到底是誰在打呼？
感想四，ＺＺｚｚ……

2002-03-28 15:28:22